“砰——砰——”

伴隨著木質器具特有的被撞擊碾壓時的發出的那種“吱呀聲”，我覺得頭被撞得有點暈乎。

在星魂一次又一次把我拽回去之後，他終於松開了束縛我的另一只手，而是雙手用力掐著我的腰，這樣可以不用總是再把我拽回去了。

汗水逐漸侵染了肌膚，此時已是夜晚，屋裏沒有半分的月光透進來，因為窗戶都已經被封死了，只有飄忽不定的星辰。

我睜開了雙眼，看向一直在地上翻倒的漏壺，它們還在一滴滴漏著水。

“嘀嗒——嘀嗒——”

身下的席子已經冰涼，水的寒氣在逐漸侵進骨骼，而身體之中火辣麻燙的感覺卻絲毫不減。我能感覺到身上人的身體有點燙。

星魂伸出一只手來扭過我的臉，我覆又扭過去。我不想看他。

他讓我恐懼，也讓我絕望。

我的臉又被扭了過去，星魂的嘴唇咬了上來，他惡狠狠咬著我的唇，這也許是一種發洩吧。我這麽想著，眼睛側過去。

我的雙手自由了，星魂的喘息聲越發大了，他離開了我的嘴唇，灼傷的地方因為長時間的摩擦而導致疼痛，後來又溫熱的感覺逐漸浸出，也許是不知哪裏的傷口又開了。

星魂的手從我身上離開，稍稍撐起了身子，我只瞥了一眼他的嘴唇。我的雙腿慢慢又張開了一些，然後我又看向漏壺。

我用餘光看到星魂的眼睛閉上了。

我擡了擡腰迎合著他的動作。

“嘀嗒——嘀嗒——”我的手慢慢伸向身旁的漏壺。抓到了！

這時候我感覺身體一陣顫抖，身體裏好似有潤濕的東西向外面流出，星魂抓住了我的機關手，手指穿過我的指縫間。動作越發劇烈，我稍稍擡起上半身來，看著他的身後。

果然，星魂的另一只手又來掐我的腰肢，酸麻的感覺又從身體深處湧了上來。我卷起腳趾，頭向後仰去，使勁夾緊了星魂的腰身，他的木質腰飾讓我的骨頭有點微微疼痛。

我立刻揮起漏壺，向著星魂的頭砸去，這一擊，我用盡了身體所有的力氣。

甚至可以說，有些不考慮後果。

很遺憾，我沒有成功。人家都說男人在那種時候是最沒有防備心的，很顯然，星魂不是一般的男子。

漏壺在我揮起的時候就被削成了兩半，剩餘的水濺了我一身。讓我清醒了不少。

星魂退出了我的身體，我半支著身體，粗喘著，整理自己的衣服。

“怎麽？不做到最後了？是不是在桑海玩壞了？”我諷刺道。

星魂並不說話。

果然不是一般男人，一般的男人最忌諱聽到“他不行”之類的話，他寧可你說他不是東西，惡心，有病，也不願意你再那方面否決他。

“也是，年少時期是該多玩玩。我歲數大了，陪你玩不起了。”說著我把散亂的發絲撥到脖頸一側，然後想要站起來。腿有點酸，那裏還在疼，畢竟誰也不會想到自己會被壺嘴猛然插到裏面。

這個瘋子。

我起身看到席子上有血跡，果然傷口開了。我瞄了他一眼道：“怎麽？夫君大人，要不要我去讓人給你叫幾個雛兒來？”

我起身尋找被他扯下來的褲子以及褻褲。卻發現它們已經濕透了。

我嘆了一口氣，就去翻藥膏，我得先把身上的傷口處理一下，覆又脫下衣物對著銅鏡一看，好幾處傷都裂開了，就用長竹板沾一點點沾著惡心氣味的藥膏，往身上塗抹。這種味道不是平常的藥香味，而是一種藥味夾雜著腥氣的味道，很難聞。

清涼的藥膏讓我身上的灼痛頓減。這時候身下還在汩汩流出溫熱的液體，月事剛走，我用手輕輕一抹，是血。

估計是壺嘴把我弄破了。我皺著眉頭，然後用竹板沾著另一種止血的藥膏往下面伸去，卻聽星魂道：“看來你沒滿足？”

我聽到他的話，嗤笑了一下道：“要不要繼續做？”

星魂環抱雙臂笑道：“你在邀請我？”

那語氣好像是“你在求我”。

“我懶得和你再扯這種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把戲。不是只有你有嫌棄的權利，星魂。”我借用他的話道。我從銅鏡看到星魂的臉色忽然變得難看。

“你逼急了我，我是可以離開你的。我是你的正妻，不是你的妾，我和你在某些方面是平等的，你無權這麽對我。”我皺著眉頭冷冷道。

說著把竹板伸了進去。真疼。

“你如果再對我施以暴刑，或者作出羞辱我之舉的話，我有權去官府告你。你小心被處以耐刑。”他沒胡子，把他頭發都剃光！眉毛也給我剃了！

“告我？”星魂走到我的身邊，拿起了我剛用過的竹板。

“你以為我不敢？我是你的正妻，我再次強調！”我一把奪過他用來諷刺我的竹板，惡狠狠道。

“公孫流衣，其實我早就想告訴你一件事，不過看在你那麽拼命的份上，我也就沒說。”星魂說著，執起我的一縷發道。我從銅鏡之中看到他勾唇而笑的模樣。

“你什麽意思？”我藥膏還沒幹，不能穿好衣服，他這種表情讓我害怕。

“我雖然不是名家的人，但我卻也清楚，趙政的律法講究男子秉義，女子貞清。不過，你若以為我毀你貞清之譽，你師父便同意我們的婚事，我只能說，你太天真。你覺得，你師父是那種看重這東西的女子？”我板著臉，搖了搖頭，道：“你想說什麽便說。”

“當日我與你師父談了一會兒。”

“這我知道。”星魂湊了過來，我則挪了挪身子，結果頭皮卻傳來刺痛。

“你師父開始是不同意的。不過我說了一個條件，她立馬就答應了。”我聽到這句話，立刻轉頭看向星魂，嘴唇哆嗦不已，我瞪眼道：“你說什麽！”

“我說，東皇老賊對名家很有興趣。不過，我倒是有個保全名家的方法，只是看她願不願意了。”星魂笑著道。從銅鏡裏看著我們二人。

一點也不般配。

“有什麽話就一次說清！”我閉上眼睛，深深吸了一口氣，我覺得牙齒在發顫，在打架。

星魂的食指撫摸上我的肌膚，從我肩頭一直到鎖骨。在一個烙鐵印那裏轉著圈。

“與其讓你為東皇老賊擺布，不如我先奪走；與其讓蒼龍七宿的秘密全部洩露給陰陽家，不如，留在名家。你說得對，你那些嫁妝，都沒有我想要的。”

“你師父立刻就答應了，她覺得你不過是個養女，既然有用，何必不用，不是麽？”星魂垂下眼簾來，繼續笑著。

我覺得那一瞬間，似乎所有東西都在我眼前，變成碎片，我顫抖著嘴唇道：“你的意思是，我這麽長久以來的折磨，以及所謂的師徒之情，她總說讓我忍的原因都是因為……我也不過是名家的一顆棋子？”

“沒錯。”星魂尾音略略上揚，他看到我這模樣，仿佛心情極好。

“你很聰明。你與其和東皇老賊明爭，不若從我身上下手，這樣既不會引起陛下那邊的註意，而且名家還能幫你保存你想要的，不過事實是，你剛開始也不清楚名家的七把鑰匙，和記載蒼龍七宿的典籍，是也不是？”我哆嗦著，手指抓住幾案的邊沿，仿佛用盡了平生的力氣，我才把這些話說完。

“我也只知道大概輪廓，具體如何，東皇老賊也並不清楚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，我被人當傻子一樣，糊弄了一圈？你的意思是，我想當然以為的那些感情，不將我逐出名家，只不過是因為能舍棄我而求得名家安穩？你的意思是，我所有的委曲求全，不過是一個笑話？就像我自己諷刺我自己的那樣？！”我站起身來，搖搖晃晃沖著星魂吼道。

“我以為你會哭。”星魂仰著頭看我，勾唇笑道。

“你以為！你以為！你們都去以為吧！”我覆又跪了下來，抓著頭皮，淒厲的尖叫一聲，為什麽！為什麽！為什麽你們都這樣對我！

我以為，我以為？我以為！

“我根本什麽都不知道！我根本什麽都不知道！”

“你也沒權利知道。我早就說過，我能讓你攀附，你該高興。這世界，本就屬於強者。”星魂的話聽起來格外刺耳，現在聽來，曾經的句句都是嘲笑諷刺。

“你也沒資格評價我。”我跪在地上，背脊挺得很直。披頭散發惡狠狠道。“我曾經把你當成我唯一的依靠，我一生的歸宿。所以，至少我是真心實意愛過你，愛你愛到眼裏容不下別人，可是我呢？有誰愛過我？我曾以為的愛，都抵不過利用，虛榮，攀附，自保，出賣這幾個詞。謝謝你，謝謝你星魂，你讓我知道自己有多麽悲哀。”

“多麽孤獨。”

或者說，可笑。

“所以說，可笑的感情都是牽絆人的無用的東西。”

“你也好不到哪去，你也不過是想把我逼得崩潰，然後探出長不老藥之所在。只不過，比起世人來說，你對我，倒還有幾分真。你不是君子，可是你所承諾的，都盡力去辦到。正因為如此，你從不輕易承諾別人。”我微微側臉，沖星魂道。

“現在陰陽玉佩都已俱全，蒼龍七宿一一齊備，托夫人的福，鑰匙也拿到。”

“雲中君你不擔心？”我笑了一下道。

“他舍不得離我太遠。也舍不得離開我太久。”星魂掏出那塊玉佩，把玩道。

我不語，只是看著屋內的星空變幻。

就那樣跪著，一動也不想動，卻仿佛為了證明自己的尊嚴似的，不由自主去挺直背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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